《大武侠时代》(《猎鹰·赌局》)为古龙最后的武侠小说系列,由若干短篇小说组成。狭义上仅指《时报周刊》上连载之大武侠时代短篇系列三篇:《猎鹰》、《群狐》、《银雕》,为起初之义;另外广义上的《大武侠时代》也包含〈联合报〉上连载的《短刀集》四部:《赌局》、《狼牙》、《追杀》、《海神》,为后起之义。
《猎鹰·赌局》,古龙“江湖名篇”之一。《猎鹰·赌局》是古龙先生的最后遗作,短篇作品。1984年3月-8月联合报连载时名为《短刀集》,1985年11月万盛出版时名为《赌局》,本书中共收录了《猎鹰》《群狐》《赌局》《狼牙》《追杀》《海神》《银雕》等七篇短篇。作品以江湖中一个神秘的赌局贯串,一次次离奇的赌局,构成了一篇篇轻薄短小,却又精采万分的故事。全书在机智中透现出幽默,在紧张悬疑处却又藏著令人莞尔的情节,是古龙特别针对生活节奏快速的现代都市新贵而创作的最佳轻松小品,觉得工作和生活已压得你无处可躲了吗?《猎鹰·赌局》绝对使你压力顿消!
一个江湖中最会赌的赌徒,一位罹患肝疾、命不久矣的灰衣侠士,一场自己的葬礼,一次生命的赌注。
《猎鹰•赌局》之中,浸满了古龙一生最后的感怀。有喜,有笑,有惊,有叹,有悲。读《猎鹰•赌局》,品人生五味。
每一次紫烟燃起都会有一个名人被杀,而这些人却互不相识。一连串的凶杀案牵出一系列疑点,看似毫无联系的案件背后竟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一场看似胜负已定的赌局竟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大赢家,成了一环套着一环的局中之局。
真正的赌徒当然亦会接受必败的赌局,真正的赌徒当然不会输。
翻开《猎鹰•赌局》,看江湖上最会赌的赌徒和他最潇洒的一次豪赌。
赌局 第九回 谁是赢家
黄鹤楼下,万头仰视。在这一瞬间,每个人对楼上这两个人的生死胜负都似乎比对自己的生死更关心。
黄鹤搂上,风声骤起,灯光也随之明灭闪动不定。
忽然间,一阵劲风呼啸,一道金光破窗而出,宛如经天长虹,飞越江岸,远远的落入江心。
水花四溅,大众悚然。
“这是柳轻侯的金剑,一定是的。”
现在金剑脱手,黄鹤般飞去,柳轻侯这一战莫非已败了?
江心中的水花与涟漪很快就平息,黄鹤楼上的灯光也渐渐恢复明亮。
江水楼头,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呀”的一声,一扇窗户开了,出现一条人影,纤弱的身子,苍白的脸,一双眼睛亮如寒星。
——金剑虽然已化作黄鹤飞去,人却仍在。
薛涤缨呢?
薛涤缨已倒下,掌中的刀仍在,脸色安详而平静,身上的衣衫也没有凌乱,只不过后颈上多了一双漆黑的指印。
卜鹰、杜黄衫,一致的结论是:“薛大先生已经走了。”
决战虽已结束,能上楼来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这句话当然是对关二说的。
关二很干脆:“薛涤缨死,我们输了,那五十万已经是你的。”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那时你怎么敢赌他死?我本来以为你已输定了。”
卜鹰没有直接回答,只慢慢的说:“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有兀鹰才嗅得出。”
杜黄衫忽然说:“薛涤缨的死,只不过是借柳轻侯的剑来兵解而已。”
“兵解”是道家语,也是一种成道的方法。
“其实他早已有了不治的病。”杜黄衫说:“使剑者死于剑,正如兵解,求仁得仁,所以他死得很平静,我也心安。”“不治的病?”关二问:“病在哪里?”
“在肝。”
“他本来就己有了不治的肝疾?”
“是的。”杜黄衫说:“所以薛和并没有出卖他,所以薛和还活着。”
关二慢慢的转过身,瞪着张八。张八勉强在笑,虽然不敢开口,意思却很明显:“不管怎么样,那一注我们总算赢了。”
薛涤缨死,柳轻侯胜,那一注财神当然赢了,奇怪的是,卜鹰却偏偏还要问柳轻侯:“这一战你是胜是败?”
“你说的是哪一面?”
“我说的是剑。”赌局和财神下的赌注,决胜的项目本来就是剑。
柳轻侯的回答令人失色。
“若是论剑,当然是我败了,我的金剑被绞出,脱手飞去时,论剑我就已败了。”他说:“若论决生死,却是我胜。”
他悠悠然的说:“你们赌的是剑,我赌的却是生死。薛涤缨是以人驳剑,以剑搏胜,我却是用剑的变化震动来带动我的身法变化,我的人轻剑急,剑身一震,我已变招无数,我的剑脱手时,对方心神必有疏忽,背后气力也顾不到了,那时也正是我一击致命时。”
最后他的结论是:“所以别人是以人驳剑,以剑制敌,我却是以剑驳人,以人杀人。”柳轻侯说:“只要敌亡我存,剑的胜负都无妨,人在战阵,赌的本来就是生死。”
“所以论剑,是你败了。”
“是的。”
圆月当空,柳轻侯的人也已穿窗而出,凌空轻折,其变化的曼妙奇绝,的确就好像是名家手中剑的变化一样。
人剑俱杳,管弦遂绝,夜更深了。
黄鹤楼头,忽然变得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关二,一个卜鹰;一个赢家,一个输家。
两个人六坛酒,月将落,酒已尽。关二眼色迷离,喃喃的说:“卜鹰,你记住,总有一天,我要赢你。”
可是卜鹰已不见了,只听得云水苍茫的烟波远处,隐约有狂笑声传来:
“生死胜负一弹指,谁是赢家,我也不是,天地间真正的赢家早已死光了。”
——古龙《大武侠时代系列:赌局》全书完——
